重温 | 台湾同志运动史回顾

这里是CW未命名色彩。

作者 | 橘生淮北

编辑 | 苍太 阿玄

制作 | charlie.

无论是日据时代还是台湾光复之后，台湾法律中都并没有专门针对同性恋和同性性行为的罪名。但在戒严时期，人们对同性恋所知尚少，同性恋仍被认为是“变态的”、“有伤风化的”。国民党曾专门撰文禁止民众穿奇装异服，以迫害T和男异装者，也常出现在公共场所从事男同性恋活动的男同性恋者被以“妨害风化罪”被逮捕的事件。普通民众不接受甚至歧视同性恋者，出柜就意味着可能被逐出家园，被当成异类针对。

1958年，一对女性要求登记结婚，这是台湾1949年以来第一次有关同性恋的法理、文字记载。

1973年，美国精神病学会理事会将同性恋作为精神病分类单位从《疾病统计手册》中删除。

80年代，专门的同性恋酒吧在台湾开始出现。

1983年，白先勇长篇小说《孽子》出版。该书描绘了台湾经济飞速发展的六、七十年代一群下层男同性恋者的生活情态，反映了当时同性恋者族群被家庭、学校与社会放逐的边缘处境，呈现了同性恋者身体与心灵双重流亡的困境，也展现了早期台湾的同性恋文化。《孽子》是台湾文学史上第一篇以同性恋生活为主题的长篇小说，也是汉语文学书写同性恋的开山之作。

白先勇《孽子》（图源：百度百科）

1985年，台湾确诊首例艾滋病。

1986年，28岁的祁家威请求与伴侣公证结婚，遭到拒绝。3月，祁家威召开记者会，发表《对社会大众及同性恋者的恳切声明及呼吁》，成为全台第一个公开出柜的男同性恋者。随后，祁家威离开职场，全身心投入争取同志权益的事业，开始了他长达31年的同志平权之路。

公证结婚遭拒后，祁家威转而向立法院请愿。8月，立法院拒绝其请愿，理由为：“同性恋者为少数之变态，纯为满足情欲者，违背社会善良风俗。”同月，祁家威被非法扣押在警总保安处地下室。半月后，他被转押至看守所另外一间独拘房，待遇与政治犯等同。台当局原定将祁家威关押五年，时任总统蒋经国得知后以为不妥，亲自过问后，司法单位于次年1月23日将判决改为交保后放人。

1988年的祁家威（图源：《人间》杂志）

同在1986年，民主进步党成立。

1987年，台湾解除戒严。

90年代民主运动以及社会运动的进展，间接促使了许多同性恋组织成立。在女权运动的背景下，由女同性恋牵头，同志运动开始兴起。

随着经济的发展，商业化的同性恋文化开始发展，大量同性恋酒吧出现。新兴的互联网技术大大促进了同性恋者之间和同性恋团体之间的交流。随着文化产业的兴起，大量有关同性恋的文学、影视作品诞生。

1990年5月17日，世界卫生组织将同性恋从国际疾病分类中删除。

同年，台湾成立了第一个女同性恋社团“我们之间（Women Zhi Jian）”。

1992年，金马影展专门设立了同性恋题材的专题电影展映单元。

1993年，第一个公开同性恋出版物《爱报》诞生。

同年8月，李安执导同性恋题材电影《喜宴》在美国上映。

电影《喜宴》剧照（图源：豆瓣）

同年，台湾大学成立了台大男同性恋社GAYCHAT。此后，台湾社会、各大学校校园里纷纷设立了各种不同类型的同性恋社团、同性恋研究课程也在各大高校开设。同性恋者们也开始更多地联合起来，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

同年，台视记者璩美凤潜入台北的女同性恋酒吧偷拍采访，此举遭到了包括“我们之间”在内的多个同性恋团体的强烈抗议，并引发了社会各界对于同性恋群体的声援。最终，璩美凤因此离开了台视。同性恋团体向台湾社会各界展示出了争取平等权利的决心和能量。

1994年，祁家威再度向内政部表示希望能同意同性结婚，得到答复：“现行《民法》所谓之‘结婚’，必为一男一女结合关系，同性之结合则非属之。”

同年，朱天文《荒人手记》出版。

1996年，知名作家许佑生与男友葛瑞举办台湾首场公开同志婚礼，但无法律效力。

许佑生与葛瑞婚礼现场（图源：网络）

同年，商业化的同性恋生活方式杂志《G&L》创刊。

1998年，几位同性恋者成立“同志咨询热线”，提供专线供同性恋者咨询并协助解决困难。

同年，祁家威再度到台北地院公证处请求公证结婚，仍遭到拒绝。

1999年第一个“同志书店”——晶晶书库在台北开业，书库不仅售卖同性恋题材的书籍，还售卖同性恋者的服装和生活用品，并辟出空间，为“同志活动”提供固定的空间和场所，定期举办活动，邀请社会各界一起探讨同性恋的相关议题。

晶晶书库（图源：网络）

2000年，玫瑰少年叶永鋕因其女性气质到遭校园霸凌（在厕所被强制脱裤子羞辱，被喊“娘娘腔”等），4月20日上午，为避开其他男生，叶永鋕在下课前五分钟上厕所，随后被发现倒在学校厕所里，血流不止。叶永鋕被送医院急救，于次日不治而亡。在未报案的情况下，校方擅自将厕所的血迹清洗干净，并谎称死去的叶永鋕患有心脏病，死亡纯属意外。事实上，在事发前叶母就曾向学校反映过叶永鋕遭到霸凌的情况，但校方采取了漠视的态度。“这并不是很过分……也不是每次都这样，男生只是好奇而已” ，“他的行为导致有些男生看了不习惯，因此两方都有问题”……校方的言论令人心寒。

玫瑰少年一案，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也正是因为叶永鋕的死，使研拟中的《两性平等教育法》改称《性别平等教育法》，增加了明确的法条：“任何人不因其生理性别、性倾向、性别特质或性别认同等不同，而受到差别之待遇”，立法机构的院会记录的立法理由说明中，也提及了叶永鋕死亡事件。

叶永鋕和母亲（图源：纪录短片《不一样又怎样》）

2000 年，祁家威首次向司法院大法官会议申请释宪，被大法官驳回申请。

同年，台北市政府举行以同性恋为主题的“台北同玩节”，系台湾社会首次由官方举办同性恋活动。

2001年，晶晶书库的玻璃窗多次被砸碎，引起同志社团的反抗。

2003年4月1日，香港知名歌手及演员张国荣跳楼自杀，他生前与同性伴侣长期被媒体跟拍，承受极大精神压力。

媒体镜头下的张国荣和爱人唐鹤德（图源：网络）

同年，时任立法委员侯水盛提出“同志亡国论”、吕秀莲提出“艾滋天谴说”。

同年10月，台湾在台北举办第一届同性恋者大游行，这也是亚洲首个同志大游行。该游行迄今每年举办，已举办16届，参加人数也从2003年的一千余人增长到2018年的近14万人。

BBC对第一届台湾同性恋者游行的报道（图源：BBC News）

2018年第十六届台湾同志游行（图源：网络）

2004年，《性别平等教育法》正式实施。

2006年，时任立法委员萧美琴提出了《同性婚姻法》草案进入立法院，被程序阻挡。

2006年9月，玫瑰少年案三审胜诉，台“最高法院”以业务过失致死判处三名被告3至5个月不等的有期徒刑。

同年，台湾性别平等教育协会出版《拥抱玫瑰少年》记录叶永鋕事件，探讨其性别教育含义。2007年，台湾拍摄了纪录片《玫瑰少年》，于2009年发行至岛内高中作为教材。

2012年，男同性恋者陈敬学与高治玮结婚登记被拒，行政诉讼无果。

陈敬学与高治玮（图源：网络）

同年10月，“台湾伴侣权益推动联盟”将费时两年起草的“多元成家立法草案”送进立法院，并有所进展。

2013年9月7日，反同团体台湾宗教团体爱护家庭大联盟成立。11月，反同团体下一代幸福联盟成立。

爱家盟打出反同标语（图源：中时电子报）

2015年七夕，祁家威再次向司法院提出释宪申请。

2016年12月10日，“婚姻平权大平台”与吕欣洁在世界人权日发起大型活动，有25万人参加。

2017年初，司法院宣布受理祁家威的释宪申请。3月24日，祁家威首次踏入宪法法庭，他表示自己“等这一天等了31年6个月24天”。5月24日，台湾地区“大法官”作出748号解释，宣布“民法”的婚姻规定不能保障同性伴侣的共同生活，属“违宪”，需修改相关法案。若两年内未修法完成，2019年5月24日，同性婚姻伴侣将可适用现行“民法”。

至此，台湾乃至亚洲的同志群体在平权道路上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祁家威（图源：厦大盏灯）

2018年4月17日，台“中央选举委员会”宣布，审议通过反同团体提出的三项反同公投提案，随即在社会上掀起轩然大波。作为反击，挺同团体紧急提出两项挺同公投提案，两大阵营形成对峙。

11月24日，台湾举行全民公投。三项反同提案以显著优势的票数全数通过。

全民公投结果（图源：Twitter）

反同公投，使争取同志平权的人们的心中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

新的时代，同性恋议题从江湖走上庙堂，上升到了立法层面的讨论。